冬日的一场雨,让气温降得更低了。看着窗外摇摆的树枝,感觉冬意渐浓,不禁想起了一家人冬日里最爱吃的锅锅菜(家乡人对砂锅炖菜的俗称),那冒热乎气、混搭食材的香味,顿时让自己的身体充满能量。
打开灶火,炖上排骨,立即打电话向母亲请教关键材料——肉汤炖红白萝卜的程序和要诀。母亲在电话中娓娓倾囊相授:“红白萝卜切成菱形块,焯水到八成熟,要记得放盐,再用凉水泡一个小时去萝卜味,等排骨炖好后捞出排骨,但是调料包不捞,再把去过味的红白萝卜倒进排骨汤里煮五分钟左右就好了。”完了还不忘问我:“还要放炸鸡蛋丸子,你会做吗?还有家里做时都要放的酥肉你能做得了吗?还腐竹、木耳、粉条要提前温水泡,还有……”一听到这些,我有点犯傻,想不到每年到娘家每顿饭都能吃到的锅锅菜做起来这么麻烦,光原材料就要准备十多种,而且如鸡蛋丸子、酥肉、排骨等还要经过提前加工。真的难以想象,父母在每年临近年关时,经过多少艰辛才将那些我们在过年时餐桌上的美食一样样的弄回家并处理好的。
还记得前多年过年回娘家,年轻点总喜欢玩,除了陪父母唠嗑,就打电话叫二爸、三爸一家子来家搓麻将,而父亲一生不玩带赌博性的东西,就只在旁边看着我们,时不时地为大家添茶倒水、拿水果。半夜里,当玩兴正浓的一伙人感觉过节时饱食终日的肚子有空隙时,父亲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准备妥当的丰盛晚餐——锅锅菜,一边端上桌还一边笑着说:“来来来,先歇会儿,垫点肚子再战斗。”于是大家都洗手围坐,看着那只热气腾腾的大沙锅里绿色的菠菜、红白色的萝卜、黑色的木耳、焦糖色的丸子和酥肉及白菜等食材,已是垂涎欲滴。一人拿起一个大馒头,再夹上母亲精心炒制的八宝辣子,在父亲谦虚地说着:“做的不好,你们别嫌弃,随便吃上点。”的同时,早已毫不推让地抓起筷子大块朵颐,还不停地赞叹着父母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现在想来真惭愧,大家玩,我也跟着玩,都没想着帮父亲一道准备,天寒地冻的就让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厨房忙,肆意享受着父母的宠爱。
后来母亲悄悄告诉我们:年跟前,她和父亲冒着寒风开上家里的三轮车,上了好几个会(集市),才把过年用的菜、肉等年货采买回家,又到地里用头挖开已封冻的地,取出埋在地底下土坑里的红白萝卜,用蒸笼提回家,在院子里一遍遍地清洗,削去头尾,扔掉不能用的,看不够了再到地里挖一些回家。让母亲早早地煮肉、炸丸子、蒸馍,说:“娃们过年肯定早早就回来了,趁早给他们把吃的准备好,过年天寒地冻的,都爱吃锅锅菜,多炖些萝卜,补身体呢!”而我在看到父亲那双皲裂出一道道口子、贴满胶布的手时,眼泪漫出了眼睑。此后,不管回家多忙,都会在饭时帮着二老张罗,尽管他们让我做的并不多。
近几年,自己在冬日里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做锅锅菜,与家人围座桌前,丈夫、女儿一边吃着,一脸满足地说:“好吃!解馋!”尽管我在尝了几口后总觉得与母亲做的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他们还是不遗余力地夸着我,让我觉得为家人做一顿得到认可的饭菜是很有意义、很幸福的一件事。我想父母对儿女大概也是这种心理,看着我们开心地吃完他们做的饭菜,也会感觉很幸福。
看着眼前灶上砂锅里炖煮的、热气腾腾的各种食材,拿出个小碗盛出一些、放上筷子,轻声对全家福里笑容慈祥的父亲说:“爸,我做的没妈做的好,您将就吃点吧!”
也不知道今年过年时,娘家的锅锅菜还能像往年那样充满爱的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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