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炕的记忆

        小时候，放寒假跟着母亲回到外婆家，外婆家在宝鸡农村。记忆中冬天很冷很冻。冬天农闲了，家家户户都把炕烧得热热的，围坐在炕上拉家常。

        一个早上，天空飘着小雪花。早饭后，外婆边收拾碗筷边对我说：“阳阳，飘雪花了、天冻，跟你波波哥把炕烧热。”我说：“嗯，好的。”

        外婆和母亲准备走集上买点东西，外婆用头巾把嘴和下巴都包裹起来，出头门不远，回头又叮咛说：“记着，炕眼不冒烟了就不烧了。”我说：“外婆，我记下了。”

        外婆走了很远又回头大声说：“记着不冒烟了就不烧了。”

        我又大声回答：“记下了!”

        我和表哥提着笼子去后院麦草、苡子，各揽了一笼子，端个小板凳、坐在炕眼门前，先把苡子塞进炕眼，用炕耙捅到炕的最里头，然后再将麦草塞进炕眼，用火柴点着，拿扇子使劲不停地扇，看到炕眼里火很红，扇到没有浓烟时，堵上炕眼门。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看着不冒烟了，我担心是不是火灭了?又去揽麦草烧了一次炕。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看烟筒又不冒烟了，表哥又去揽麦草烧了一遍……

        外婆和母亲从集上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我俩还蹲坐在炕洞前不停地扇火烧炕，一阵风刮来，烟和火一哈就从炕眼里窜出来，呛得我直揉眼睛!外婆看见我说：“你咋才烧炕?”我说：“早就烧了，可好几次不冒烟了，我就一遍又一遍地烧。”外婆进了房子，先把手伸进被子下面摸了摸炕中间，然后又摸炕边沿说：“炕热了，不用再烧了。”

        母亲做好晚饭，吃完饭，安顿好家务。外婆、舅舅、母亲、表哥还有我，一家人围坐在热炕上说了一阵子话。舅舅夸我今天给大家办了一件好事，炕烧得很热。

        晚上外婆、母亲、表哥和我四个人睡一个炕。到后半夜，我迷迷糊糊听见外婆说：这崽娃子把炕烧得能烙馍了，太烫了!外婆给席子下面放了洗衣板撑起来通风降温。时间不长又听见外婆说：“炕中间好像冒烟了!”我猛地坐起来，看见外婆拿起脸盆就往火星处浇水，一股热气直往上冒，看不见火星了……一晚上来回折腾了很多次，一家人到了天明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问我怎么烧的?我说，我把炕烧好后，大约半个小时后，发现不冒烟了我以为灭了，就继续烧，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外婆笑着说：“你真是老实疙瘩一个!”

        在宝鸡农村冬天取暖都离不开烧炕。现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已悄然发生变化。天然气入户，清洁能源的使用，都改用了暖气炕，不再用秸秆烧炕了，但小时候烧炕的乐趣还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