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浓荫夏日长,初夏时节,静静地站在田埂上,眺望过去,只见蓝天白云之下,金黄的麦浪随风摇曳,像许久未见的朋友在向我招手。夏风徐徐吹来,裹着麦香,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趁着麦子青黄相间的时候,扯一把放在火上烤熟,经过烟熏火燎的青麦散发出一股不同于成熟麦子的清香,边揉搓边吹掉烧得发黑的外壳,然后迫不及待地一把送进嘴里,嚼一嚼,满嘴的清香充斥着整个口腔,也全然不顾满手、满脸黑乎乎的样子,童年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麦黄快割、麦黄快割”,伴随着布谷鸟一声声急促的叫声,说明麦子快熟了。夏收麦子,秋收稻谷。麦香时节,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日子,也是家乡大地最美时光。
夏收大忙的时节,朦胧月光下,一家人齐上阵,抢收麦子,一刻也不停息。爷爷奶奶也总会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们:“六月天,孩子脸,一天好几变,一定得抓紧……”于是,在外忙生意的父母同样会在这个“龙口夺粮”的日子赶回来帮忙。收割麦子是个体力活,每一镰割下去,都要费好大的劲,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衣服后背上出现一圈圈白白的汗渍,大人们依然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镰刀收割、捆扎、装车,汗流浃背。我们小孩子则被安排捡拾大人收割装车后,遗留下来的麦穗。当然,小孩子也会趁大人忙碌之间,偶尔去追个蝴蝶、抓只蚂蚱,碰到受惊吓的野兔也会追上二里地,忙得不亦乐乎。
在我们小时候,学校每年都会放一周“麦假”。三五成群,行走在丰收的田野上,拿着布兜装满喜悦的滋味,一穗穗饱满的麦子,吸引着我们的目光,一阵欢声笑语,在田野上荡漾。路上碰到骑自行车带着一个外头包裹着棉被木头箱子的人,吆喝着“卖冰棍、卖冰棍……”,这时贪吃的我们会用积攒许久的零花钱买个冰棍解解馋,炎炎夏日吃一口又甜又凉的冰棍,那感觉真是爽彻心扉。
打麦场上,每家把收割回来的麦子放在自家的场地堆成山,看着堆积出来的大小,大人们讨论着、估算着今年的亩产量是多少,谁家的收成高一些。这时,表舅家的拖拉机在忙完自家的麦场后,辗转到我家,几个轮转下来,麦秆和麦穗在重力作用下分离,用铁叉将麦秆与麦粒剥离堆积。大人们将秸秆堆积成高高的麦垛,这便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爬上去再滑下来,来回穿梭,乐此不疲。
趁着傍晚刮起的微风,爷爷便吆喝父亲一起用木锨开始扬场,一锨一锨铲起来,将麦粒高高抛到半空中,哗啦、哗啦,麦子落地的声音十分有韵律,看着金黄色饱满的麦粒堆成锥形的小山,大人们喜悦地抓起一把麦粒含在嘴里细细嚼着。“扬场可是技术活,讲究力度、高度、角度……风太小,麦糠刮不走,风太大,麦粒也随风刮走了,所以‘好风’也极其珍贵。”爷爷一边轻巧挥舞着木掀,一边还不忘给父亲讲解扬场的技巧。我一时兴起,想要试试,却一把全灌到了自己的头顶上,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晾晒麦子的时候,我喜欢光脚踩在热烘烘的麦粒上,一趟趟在麦子里来回走动,温热的阳光透过脚底,整个人都感觉很舒服。傍晚,大人将晒好的麦子装进口袋,看着一年的辛苦成果,他们满脸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时光流转,岁月更迭,又到了麦穗金黄的季节,童年的那些温馨的记忆,那些散发着麦香的往事,总会在六月的微风里,漾在我的心头。儿时打麦场上那高高抛起的金黄麦粒、那随风飘洒的簌簌麦糠、那一垛垛圆圆的麦秸,就仿佛一帧帧被定格的照片,夏风吹来,田垄间,麦浪滚滚,耳畔响起了那首浪漫的《风吹麦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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