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笼作为老家农村人的主要劳作工具,几乎每天都在用。它过于简单的结构虽然常常会被人们忽略它存在的价值与意义,但它却实实在在地填满了人们困难生活的流年岁月。
笼有老笼、中笼、粪笼(小笼)之分。老笼主要用来装麦秸、麦薏一类,中笼用来给牲口割草或收割高粱、谷子庄稼等,只有粪笼(小笼)用途最广泛,用它可以担土、担粪、担煤、担玉米、担苹果……总之,笼在当时的农村,无所不能用及。而从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对于各种笼我太熟悉不过了,干什么活带什么形状,带多大的笼,我都了如指掌。记得农家有谚语,“要想庄稼长的欢,笼担经常不离肩。”“家有金满斗,笼子不离手。”“勤扫院子少赶集,闲了就把粪笼提。”可见笼在农业生产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高。也是在那个年代,笼作为我的亲密伙伴,一起割草、装柴、收庄稼……伴随我度过了苦涩而有趣的年少时代。
在老家村子里,父亲有一手编笼的好技艺。父亲编的笼,主要以荆条(或桃条)为材料编织而成。笼的大小主要取决于笼畔的粗细长短和笼底的大小。父亲说:“笼要好底要小”。编织笼的时候,提前先要把长短粗细适中的槐木在灶火中烤软,然后用草绳把两头固定好,形成一个半圆状,这时笼的笼畔就形成了。父亲说,“刚从山沟削回来的荆条(或桃条)不要急于编织,必须过上两三天,等荆条收水湿干适宜后才能编织,收水后的荆条在编织的过程中柔韧性较强不容易折断,必须排列紧密整齐,每根荆条之间的空隙一定要小,这样编织而成的笼聚劲,不易变形,长久耐用。”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在冬天编笼居多。为了准备编笼的荆条,他经常是三九严寒天不亮就带些干粮便出发了,到离家几十里以外的山沟里进行削条子,这一削就是一整天,而且削好的一大捆条子,父亲是一直背着,几十里路程,用步子缓缓丈量着回来。有时我放学回家,知道父亲去削条子,很晚仍不见他回来,我便到村口去等,在昏黑朦胧中终于瞧见父亲佝偻的身影,我立即上前,在后边给父亲搭一把劲……我无从得知父亲在山沟里削条子的情形,但我从他手上全是条子茬碰刺的新伤旧痕能看得出,那是多么辛苦,多么艰难!
父亲编的笼,除过自家用以外,大部分用架子车推到集市上去卖。由于父亲编的笼既圆又结实,名声在外,每次装满满的一架子车笼,在集上都会早早一卖而空。也常常有人慕名而来找父亲买笼,父亲总会以低廉的价钱卖给人家。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勤快、能吃苦的人,他“靠山吃山”从大自然中获取荆条资源进行编笼,用以贴补家用,从而让我们家在那么困难的岁月里,过得不是那么寒酸。
如今,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地提高。笼已很少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但在生产力落后,缺吃少穿饱经风霜的年代,笼承载着平凡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承载劳动人民辛勤的汗水,承载着一家人的幸福生活,承载着殷切的希望和美好的憧憬。
笼的时代虽然渐行渐远,但关于笼的记忆却永远珍存在我的心中,时间愈久,愈发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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