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风轻柔吹过,少了冬日寒风的凛冽刺骨,加上暖阳对大地的照拂,让万物又获得了新一轮的生命与成长。春风轻轻地吹着,就像是温柔的母亲,唤醒我儿时的回忆,让我回想起每年初春时那一口念念不忘的美食——白蒿蒸菜。
每年立春之后,潜藏了一个冬季的白蒿芽芽就像个好奇的孩子一般,按捺不住地想要探出头来一睹这美好的春光。要是恰逢有一场及时的春雨滋润,只几天,这些白蒿嫩芽就长成了蒙着一层白霜般的小叶子。春风轻柔地抚摸着它,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它,小鸟甜美的歌声唤醒了它,白蒿更是一天一个样地疯长。仔细看去,原本单调萧瑟的田野里,这片灰蒙蒙的干枯的蒿草堆里竟然冒出了丝丝新绿,给这荒凉的田野增加了勃勃生机。这时候白蒿的叶子已经一片片绽开,长满了白色小绒毛的叶子看着苍劲干枯,实则这时候的白蒿菜是最嫩、最好吃的,也是最有营养的,再过段时间它就会长成蒿草,无法食用了。
阵阵春风吹过,又到了吃白蒿蒸菜的最佳时节了。白蒿的药用价值广为流传,说它有清热利湿,解毒护肝的功效,还可以治疗风湿寒热,热结黄疸等疾病。所以偏信白蒿药用价值的人,便不惜“重金”想要求购白蒿,或是阴干泡水当茶喝,或是趁着白蒿正嫩做成白蒿蒸菜吃。白蒿的药用价值很大,可挖拣的过程实在辛苦,它的生命力极强,大都生长在沟沟峁峁之上,且新芽往往都是在旧的蒿草根部生发出来的,极难采摘。所以早春时节的白蒿能卖个高价钱。一些嗅到商机的人便在菜市场门口售卖自己在田地里挑拣、清理干净的白蒿嫩叶了。
我爱吃白蒿蒸菜,并不是因为它的药用价值,我偏爱的是白蒿蒸菜那股淡淡的独特的清香味道,可苦于没有时间去田间地头挖上一箩筐白蒿以解口舌之欲。正想着等周末得空了去市场买上一点做成白蒿蒸菜解解馋,就接到哥哥的电话,说他刚从老家回来,母亲让给我捎了一点白蒿。这么多年我爱吃早春的白蒿蒸菜,原来母亲一直都没有忘记,赶紧让哥哥给我捎到家里来。下班后到家打开这一塑料袋子白蒿菜,发现母亲已经细心的择好了。要知道,白蒿蒸菜虽然好吃,但是白蒿很难择干净,挖回家的白蒿甚至都连着整个根部的枯叶。而要把那些暗灰干枯似杂草一般的叶子择干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刻,看着这一袋子白蒿,我的眼睛有点湿润了。我赶紧拨通母亲的电话,心里满满的感动,可嘴上说出去的话却成了埋怨母亲不顾春寒料峭去野外挖白蒿,万一冻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母亲只笑着说没事的,她穿着大棉袄。我说你都老花眼怎么还把这白蒿择得这么干净?母亲说是父亲戴着老花镜一根根仔细择好的。我想象不出来几乎不进厨房做饭的父亲,是怎么戴着老花镜一朵朵、一根根地把这些杂乱的白蒿择干净的。我的内心满满的感动,可在电话里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近乎哽咽得赶紧借口有事挂断了电话。
正在厨房清洗的婆婆看着我放在案板旁边的白蒿菜,立马说让她赶紧淘洗干净,这样明天我就可以带到班上吃。再者,放一放白蒿就不新鲜了。看着婆婆麻利地清洗着白蒿,稍微控干水分,就开始拌入面粉,婆婆边做边给我讲着,面粉要少量多次拌入,让白蒿叶子上都均匀地裹上一层,面粉加得多了,吃起来会有点硬,口感不佳;面粉加少了,白蒿菜容易结成坨,也不好吃。 只见她一边拌白面,一边放入盐、调料、香油,搅拌均匀就好了。等水开上锅蒸十来分钟就熟了,赶紧取出趁热抖散,在白蒿蒸菜上撒上一些辣椒面、蒜末,炝上热油,刺啦一声,一股蒜香味伴着白蒿蒸菜的清香味道,四溢在厨房里,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本已吃过晚饭的我,看着婆婆做好的白蒿蒸菜,忍不住说让我尝一点。我盛了一小碗白蒿蒸菜,吃在嘴里、暖在心里。嘴里是白蒿蒸菜的清香味道和春天的味道,心里暖的是父母公婆兄弟对我的关爱。
这一碗白蒿蒸菜,让我感受到父母在生活的细微之处流露出对子女那深沉厚重的关爱之情,这爱让我回味无穷、感激不尽。我在心里想着,来年春天,我也要去田地里挖上一些白蒿菜,做一顿最美味的白蒿蒸菜给爱我的家人们。
()
|
陕公网安备 6105810200014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