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转眼间又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已经跨过不惑之年的我与钢铁结缘已将近十七个春秋了,似乎年味在龙钢——韩城两点一线繁忙的奔波中已经和往常没有两样了。伴随着腊月的到来,那颗漂泊的心蓦然间对儿时的年味更加向往。往事悠悠,童年过年的快乐时光时常让我魂牵梦萦久久不愿离去。
全村也就十余户人家,聚集在那个山坳坳里边,一条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石头巷道串通着一座座陈旧而又狭小的老土坯房。每年进入腊月的时候,一场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整个田野银装素裹,呼呼的北风夹杂着雪花侵袭着那个偏远的小山村。村口那棵千年古槐也被冻得直打哆嗦,在这片黄土地上辛勤劳动了一年的故乡人终于可以不用去地里干活了,坐在自家的热坑头上盘算着一年的成绩,今年收的黄豆磨豆腐绰绰有余、玉米也大丰收,将黄豆、玉米卖了钱,用来买猪肉、煤油、再扯几尺布料给娃做件新衣服足矣……
那个时候每当过了腊月十八,全村家家户户开始为过年做准备,首先是对屋里屋外进行全面彻底清扫,老老少少齐动手,擦的、洗的、抹的各负其责。祖父把提前准备的黄粘土加水搅拌,把家里的土灶台里里外外进行修补,灶房里已经被柴火熏得黑里透亮的土坯墙重新用稀泥进行刷新,祖母撕下窗格上已经发黄的旧裱纸,抹上糨糊贴上新的,蒸年馍、磨豆腐、切猪肉、蒸年榚……家家户户都在有条不紊地为过大年辛勤准备着,小山村沉浸在一片繁忙祥和的氛围中。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邻村那个颇有经济头脑肩挑杂货、手摇拨浪鼓的老爷爷便到我们村里转悠,那个拨浪鼓就好似一个指挥棒只要在村口老槐树下一响,全村的孩子们犹如蜜峰一样蜂拥而至。发卡、梳子、洋糖、瓜子、摔炮、鞭炮、蜡烛、针头、纽扣、细线、红头绳、小人书……应有尽有,被一群小伙伴包围,问东问西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回想起来,地上摆的、手里拿的、脖子上挂的、肩上挑的统统都是年味,惹得我们是又哭又闹。
“三九四九,冻破石头”的寒冬腊月,我们村的小伙伴们个个都是耐寒的硬汉,任凭北风寒流猖狂,我们总是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敞着棉袄的纽扣在村庄周围一阵又一阵地疯跑。那个时候男孩子身上通常都有三件宝贝:弹弓、陀螺、摔炮。我们之间从不分你我,共同分享玩具带来的快乐。弹弓有用粗铁丝做的,有木头做的,找一个分叉的硬树枝,稍作加工分叉的头上扎上剪成细条的架子车内胎,随地捡起一块小石头夹在弹弓的弹条内,猫着腰屏住呼吸站在隐蔽的角落,目标就是雪地里觅食的小鸟,满村乱窜的大公鸡。最有趣的是冬天阴面土坯房屋檐下一尺长的冰柱,那才是最能体现我们技艺的地方。选择一个最佳的位置,瞄准开工,轮流上阵,只要冰柱落地我们撒腿就跑……
平子他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木匠,做的陀螺精美绝伦,村里的麦场这个时候就成了我们的乐园,一根木棒上绑一条绳子甩得啪啪响,陀螺尖下生风在地面上高速旋转,我们一群男孩子围着陀螺大呼小叫、不亦乐乎。可别小瞧打陀螺,那可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游戏,掌握陀螺的平衡那是需要技巧的,每一鞭甩下去都要甩到正确的位置,否则陀螺就是不听话东倒西歪跟你较劲。全村只有赖娃水平最高,一轮下来他满脸的成就感。
大年初一,全村人在关帝庙祭拜祖先,大人小孩都穿着新衣服不约而同地在村东头关帝庙集合。关帝庙其实就是一座破烂不堪的老房子,听祖父讲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学堂,唯一能显示它古老与沧桑的历史,只是那已经倾斜的石柱和锈迹斑斑的门环了。村里喜欢热闹的大伯早早来到这里,从关帝庙拿出那已经不知用过多少年的大鼓进行擦洗一番,紧接着咚咚锵、咚咚锵……鼓锤在大伯的手里上下飞舞,震耳的鼓声伴随着沙岭山的阵阵寒风一直飘向远方,整个小山村笼罩在欢乐喜庆的氛围中,年味在这里被推向高潮。我们这些小不点们在人群中左窜右跑、你追我赶,甩着摔炮、放着鞭炮,如今想来在经济落后交通不便的那个年代,勤劳善良朴实的故乡人还是那样的乐观向上,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来庆祝新的一年,那才是真正的年味。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曾经落后的故乡已经换了新颜,土坯房都已经成为记忆,水泥路四通八达直接与各家各户对接,曾经的小伙伴如今都已身居五湖四海,过年时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每次过年回家我都会去村口的老槐树下坐坐,去村东头已经倒塌的关帝庙转转,去大伯家的老房子看看。走在曾经熟悉的巷道里,我的思绪总是会穿越时空的隧道追随那浓浓乡愁里的年味,那手插拨浪鼓的卖货郎、飞转的陀螺、喧天的锣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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