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一番“争吵”之后,母亲终于拗不过我,搬来城里我的新家与我们同住。
回想自己成家后的日子,似乎陪伴母亲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基本再也没有与母亲长住过,偶尔也只是周末回家“片刻”停留,又或者来回接送七岁的“捣蛋鬼”儿子。自我在城里的新房装修完后,曾几次三番央求母亲搬过来住,母亲却依旧坚持在农村居住。母亲总念叨:“多年来在农村习惯了。去了城里,单元楼住不惯,出门也不认路,还是农村好。”这样几个回合下来,我也就断了念想。
今年入冬后,同往年一样早早帮母亲备好了生炉子的炭火,但未料想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冷,“冬至”后温度一路走低,竟都破了“零下十度”的关卡。眼瞅着室外冷风嗖嗖,我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母亲都得听我的。就这样,我如愿以偿。
三九的天,窗外的北风扯着嗓子呼啸而过,偶尔吹响它独有的哨子,引得路旁的树枝“点头哈腰”。窗台内,母亲坐在靠背椅子上,鼻梁上架着她那副“满是伤痕”的老花镜,借着光,摆弄着她从农村带来的那袋“宝贝疙瘩”。
“咋又忙活起来了……”我边蹲在母亲身旁,边埋怨道。“家里的鞋垫都是外头买的,不舒服也不吸汗,时间长了就穿不了了,多浪费啊!趁着手里没活,我给你们做几双鞋垫,穿着舒服。”看着母亲被皱纹覆盖的双手和指尖的裂痕,我欲言又止,拿起板凳坐在了母亲的身边……
只见母亲寻出来“捣蛋鬼”儿时的旧衣服,顺着鞋底脚样剪了个大概,然后铺在地板上,手指沾着用水和面粉打好的浆糊,将其粘上5、6层后,压上重物,放在地板上烘干,待完全干透后做成“袼褙”。“这原本要放太阳底下暴晒的,冬季天不好,就放地板上烘干了。”放好后,母亲从布袋里翻出鞋样子,摆好针线筐,右手中指带上顶针,便开始了她的“大工程”。母亲先用锥子在鞋底上用力扎,然后捉了针,将针尖在发间篦一下,纳入锥眼,当针尖在另一面露出一半时,便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针脚用力拽拉,偶尔还要借助牙齿啮合的力量,随着“嗤”的一声麻线便随针穿透过来,一个动作才算完成。由于长时间拉线,母亲的手指勒出了一道道青色的痕,捏针的指尖也长满了硬硬的老茧,数不清这道“工序”重复了多少遍,也记不清那青痕是覆盖了几层。
几天后,母亲的手里总能变出来整齐漂亮的千层鞋垫,鞋底密密麻麻均匀分布的针脚,记录了母亲无数次的拽拉咬牙扯线。鞋垫塞到鞋里,大小正合适,踩上去又舒服又实在,“捣蛋鬼”儿子铺上鞋垫说什么也不换,母亲的嘴角乐开了花,忙答应着再多做几双。
忙了一天,静静坐下感受着母亲一针一线制作的千层底儿,浑身的乏劲儿便解了多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亲手做的鞋垫,我垫坏了好多,还有好多已经下岗的旧鞋垫,可无论再破再旧,我都舍不得扔掉,因为无论我走到哪里,母亲的鞋垫总能给我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感觉,似乎一直在我身边陪伴!
()
|
陕公网安备 6105810200014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