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甜粽

        母亲急匆匆把一袋煮熟的甜粽放在我公司门卫处，门卫交给我时，母亲早已回到农村。等我下班后她才打来电话，电话那头母亲重复唠叨着家长里短，最后，才小心翼翼叮嘱我粽子不够再回家拿，在外多注意身体。日常工作的繁忙竟然让我忘记了日子，今天是端午节。

        看着软糯的粽子，思绪倏然回到童年。蓦然回首，印象里的母亲是个极会过日子的农村妇女，全村出名。天还没透亮，村里的集市上就响起她敞亮的嗓门，一番演戏般的“欲擒故纵”后，一块钱的黄瓜硬是被谈成八毛，文化不高的她在讨价还价上钻出了门道，她一脸满足的看着“战利品”，却在零嘴摊上毫不吝啬地花掉节余的钱。童年的我也乐得趴在窗户前等待赶集回来的母亲，要强的她回到家后竟没了半分争价的强势，她总是笑着摸摸我的头，我便急忙从母亲布满双茧的手中接过提菜的篮子，在那段贫穷的岁月里，日子虽过得紧巴，我的童年却因一枚糖果变得无比香甜。

        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大人小孩都是闲不下来的，我母亲是个特例，她没文化常做苦力，却常唠叨着我努力学习，在其他孩子为了拾煤球挣钱打架的时候，我却坐在老旧的桌子前苦读，学习的苦闷使我更向往外面的自由，母亲被我缠的没办法就哄我说：“到端午节时，妈给你包香香的甜粽子。”甜粽子是啥?母亲的解释是软软的白，绿绿的香，红红的甜。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对粽子的好奇，因此能够吃到一口甜粽成为了我每天学习的动力。日子过得飞快，到了端午节前夕，为了兑现承诺，母亲没日没夜的纺线纳鞋底，为了多卖些钱，她赶天没亮就出摊到城里，傍黑才回来。

        端午节的前一天，我起了早，这时才发现母亲不见了，就这样我趴在窗口着急的等待着，没多大一会儿，便看到她抱着小袋子一路小跑，我兴奋地跳下床嚷嚷着包粽子，母亲笑着答应，只见她手法娴熟，张罗着锅碗瓢盆，用清水将糯米和粽叶洗净，我看得仔细，母亲没有骗我，是绿油油的粽叶，大红色的甜枣，珍珠白的糯米。就在那天，粽子的清香从锅中飘了出来，我贪婪的嗅着粽香，这长久的愿望得以满足，我只敢小口吞咽，香甜软糯充斥心扉，我畅快的砸吧着嘴，余香环绕唇齿，母亲则在一旁笑着流泪。我煞有其事的保证今后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就因这句话，母亲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之后无论家里条件再困难，她都要在每年的端午节前夕包上很多甜粽子。时间一晃，母亲包粽子的习惯伴随着我从小学到大学，又到工作，无论我去哪里，母亲都要亲手包好甜粽。

        当晚，我便驱车带着孩子回了农村，当母亲诧异的看到我着急的样子时，她又笑了，小声嘀咕道：这大姑娘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