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清明时,本应回家祭祖的时节,因疫情影响,不知道是否能如愿成行。思家的心意愈浓,最近有几次在睡梦中都见到了老家破旧不堪的老房子,见到了种在地上的玉簪花,也见到了院子中那棵已经快三十年树龄的桑树……
桑树是我读学前班时从村办小学的苹果园里挖来的,在那个年代,养蚕绝对是所有孩子童年最大的趣事,在此之前,我曾漫山遍野寻找桑树,将它们移栽在院子里,但是都未能成活,因此碰见这棵树的那个春季早晨依然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看见它的那一刻就知道这是一棵茁壮的树苗,筷子粗细一尺多高,于是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装作若无其事,放学后假装要上厕所直到孩子们的歌声听不见的时候才从厕所里出来,轻手轻脚跑进果园用手把树苗挖了起来,强压住心脏的狂跳手忙脚乱地将树苗悄悄藏在书包里背回了家,到家后顾不得吃饭便在灶房门口的空地上种下了它。
树刚栽下的那几年长得真慢,以至于养蚕能手与我无缘,眨眼间到了上初中的年纪,父母都在外打工,母亲在外的孩子就跟没有家一样。那个时候还没有留守儿童这么一说,只记得我住在寄宿学校,周末和同学们在租的房子里嬉戏打闹,寒暑假就去父母打工的地方陪着他们,因此一年里头也只有两三次回距离学校不足十公里的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家里的桑树竟然长大了,开始结果子,偶尔从邻居姐姐那里听说家里的桑树树冠长得如何好,桑葚果子有多么甜,让她们都垂涎三尺。甚至有一回听母亲说桑树树冠太大,把老房子的瓦片顶得开始漏雨,大伯家的堂哥把桑树冠锯了大半。
直到父亲去世后,家里的人情世故需要人来接应,我才开始频繁回家,忘记了是哪一年,麦收时节回家有事,推开大门的那一刻,院子里遍地杂草,桑树下落着厚厚的一层桑葚,走到树下捡起一颗放在嘴里尝了尝,真的很甜。放下背上的行李,拿起工具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发现院中零七散八长出十几棵小桑树,最粗的已经有成人的胳膊那么粗了。
前年回家,看见桑树不知何时生了白蚁,推开大门,院子中央飞舞的白蚁与家里已经坍塌了半间的厦房在阳光下显得颓败不堪,不知为何心中竟然苦涩不堪起来,放下手里的包,抄起耙子把地上腐败的落地聚拢在桑树底下,轻轻划亮一根火柴将它们燃了起来,因落叶有些许潮湿,浓烟滚滚,白蚁也在四处奔逃,看着火烧着,心忽然不舍起来,急忙打散火堆却发现桑树的底部已经发黑,想着它应该已经被烧死了,内心不知为什么竟忐忑不安起来。
去年回家,发现桑树竟然活了下来,虽然不如往年茂盛,但那抹绿意让人的心莫名其妙变得明媚起来。今年本应回去祭祀祖先,看看桑树是否发芽,但因疫情或不能成行,于是思念更加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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