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中的水中捉月

如今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把月亮搁在另外一个世界，即便是月圆之夜，倚在窗前，遥望天空，也感受不到“城里的月光”。走在接头，仰头看那轮圆圆的月亮，也不见了月光的温柔。伴随着月亮离去的还有小区里面的绿树清心和细草微风。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居住空间越来越密的今天，躲在乡村的一角，和家人一起，仰望长空，揽一片别样的清光，实在是一种奢侈。

我追随着这样的奢侈，梦想着某个晚上到青海湖一览湖光潋滟的秋月。这个愿望是从儿时就有的，小学课本告诉我青海湖是一个美丽纯净的地方——翠绿的青草、金色的油菜花、碧蓝的湖水、纯白的细浪，笼罩在一片佛光之中。到了夜幕降临，白光泛起，像是“海上升明月”一般，自然就有了“天涯共此时”。

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去壶口时的情形，老公带我驱车北上，经历了大约四个多小时的颠簸后到了壶口瀑布——那完全是另一种境界，层峦叠嶂的黄土地上，浊浪滔天，前涌后荡，呼啸奔腾，湍急飞流，直射深渊。激荡而起的水雾夹杂着万马奔腾般的响声从谷底阵阵袭来，虽然相隔有距，却也被这铺天盖地的黄烟与闷雷般的轰鸣迫得张不开嘴，甚至呼吸困难。在如此惊心动魄的大自然的力量中，我刻意追逐的月亮竟显得渺小与微不足道了！

这是一种无比纯正而顽强的力量，它让人勇敢而坚定，浮躁的心归于平静。

在月亮照耀下，我们精神抖擞，意犹未尽，返程路上方向盘一转竟然上了黄龙山，那是省道上常见的那种岔道口，路口聚了几个人和几辆车，路边有个小加油站，还有个简易路标，没有任何山高路险的征兆。岔道的路最初比较宽阔平坦，绿荫满目，偶有车辆通过，也能见到一些散落的村庄。后来路越走越窄，弯道越来越多，山林越来越陡，渐渐没了人烟。一弯接着一弯，一峦接着一峦，翻过一座山峰接着又是一个更高的山峰，眼看着太阳从身边落下，月亮从身边升起，就悬挂在我的头顶，富丽堂皇，光彩照人，似乎伸手可得却没了心情。车子在山梁上行驶，两边都是山崖，偶尔可以看到崖下的星星——那是遥远稀落的灯光，它给我们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们不知道到了哪里，心想会不会露宿荒野……

就在我们恐惧得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的时候，终于从山梁上爬了下来，到达一个黑乎乎的山口。山口似乎有些相似，一户孤孤的人家亮着昏昏的灯。刚想上前问路，一片疯狂的狗吠吓得我倒退三步。

这里的山和前面的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这是石山，不见一棵树。路是从石头中劈出的，路两边岩成三叠，势如累卵，有些巨石在月光下就像张牙舞爪的怪兽，鬼魅迷离。拉矿石的高吨位卡车在这样的山路上来来往往，一辆接着一辆，车后碎石散落，尘土铺天。迎面来的车灯一照，灰茫茫什么也看不见。加在这样的车队中间，颠颠簸簸走走停停，好几次都跟着拉矿石的车去过磅，接着又像轻飘的毫无重量的玩具车从磅称上跌跌撞撞落下，随时都可能被碾得粉碎……耳朵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不过，透过灰蒙蒙的车窗我们终于看到了越来越多灯光。

我们就这样驾车翻越黄龙山，从壶口到达龙门。